上帝與自然科學>瘟疫蔓延時Ⅱ

瘟疫「疫苗」的發現者—哈夫金

1892年7月30日,
是近代醫學發展的重要里程
一個科學家宣稱
把霍亂的病菌吃入體內,
證明他的理論:
只要將病菌弱化,打入體內
讓身體產生抗體,
日後,即使感染病菌,可以減低危害。
他以自己的身體作實驗並公佈,
立刻引起外界的抨擊,
怎麼可以進行這麼瘋狂的實驗?
甚至懷疑他的報告是虛構。
但是,這是不得了的發現,
從此,可以解救千萬人的生命,
這稱為「疫苗防疫」。
這位科學家名叫哈夫金(Waldemar Haffkine,1860-1930),
現今已很少人知道。


哈夫金是烏克蘭人,他在1879年,進奧德薩大學(Odessa University)。當時的烏克蘭是俄國管轄,沙皇的政治極權,恐怖管理。位於俄國邊界的奧德薩,一度稱為「自由烏克蘭」區。哈夫金的父親是礦工,常帶他去礦坑,告訴他:「礦坑雖黑暗,最美的寶石,還在裡面。」

哈夫金上梅契尼可夫(Ilya Mechnikov, 1895-1916)教授的課,梅契尼可夫是個基督徒,他曾到德國遊學聽到福音。回到烏克蘭,梅契尼可夫傳福音給學生,信主的學生們組成一個地下組織「耶穌社群」(Society Jesus),每週聚會查考聖經,分享福音。這個組織後來出了許多傑出的科學家。

哈夫金在1880年成為基督徒,他寫下他的決志禱告:「願我的一生,以幫助多人,來為基督作見證(witnesses for Christ)。」1883年,哈夫金大學畢業,留校擔任梅契尼可夫的研究助理,專攻細菌學。此外也擔任奧德薩大學動物博物館的研究員。他在館內注意到早期烏克蘭發生瘟疫的事件,所留的記錄,他開始研究瘟疫與細菌的關係。

當時俄國的革命份子經常謀殺官員,四處引爆炸彈,鼓動農民反抗。政府強力鎮壓,許多大學的學生團體,被強迫解散,包括奧德薩大學的「耶穌社群」。


哈夫金冒著危險,自黑海搭船逃到義大利,又到瑞士當研究員。1889年法國微生物學家巴斯德(Louis Pasteur, 1822-1895)知道他的消息,立刻聘他前來法國的「巴斯德研究院」(Institut Pasteur)擔任研究員。

哈夫金的工作,是沒日沒夜。他的實驗室寫著:「安全、效率,與有系統的研究。」他進行近代醫學最重要的突破—「疫苗」的研發。他先研究「霍亂」的疫苗。霍亂是著名的急性腹瀉傳染病,由不乾淨的水與飲食攝入「霍亂弧菌」(Vibrio cholera),當時世界上每年約四百萬人受到感染,約十四萬人死亡。這菌種好低溫,生長在10~43℃,37℃生長最旺盛,但是低於15℃即不具毒素分泌,所以霍亂流行於熱帶與溫帶區。

1885年,西班牙醫學家費蘭(Jaime Ferran, 1851-1929)用霍亂弧菌的死菌來製造疫苗,但是在人體防疫的時間短。哈夫金用霍亂弧菌的活菌來製造疫苗,經過高溫弱化弧菌的毒性再來製造。他相信活菌引發的人體免疫能力期間更久,受益的年齡層更廣。

他在1892年的發表,顯出他的熱忱,他將自製的疫苗打入體內,再打霍亂弧菌,但是大遭反對,連在座的巴斯德與梅契尼可夫都搖頭,以自身作試驗太危險了。

剛好有一英國外交家漢彌爾頓(Frederick Hamilton, 1826-1902)在座,他是印度總督,請他前來印度協助,印度很多傳染病。他想到年輕時的禱告。1893年前往印度。他寫道:「天國是我最後的去處,在這世界,哪裡都是我的家。」他在印度開始為人打霍亂疫苗時,起初沒有人願意接受注射,眾人說:「這是毒殺劑」。

第一批前來注射疫苗的人,是監獄的重刑犯,他們是被綁著、哭喊著被注射的。第二批是在山上種茶的外國勞工,他們聽說要被注射前,幾乎逃光,只剩幾個年老力衰的被抓來。他在印度二十八年,與他的助手為370萬人注射疫苗,只有19個人染上霍亂死亡。

後來,連他走在路上,都有人請他注射疫苗。如此傑出的貢獻,他還自責。那19個死者,都是五歲以下的孩子,他認為疫苗的免疫作用,應該惠及五歲以下的孩子。

1895年,哈夫金開始研究「黑死病」疫苗的製作,他整個研發過程,都讓印度醫學生參與。許多人認為這工作太困難了。他第一批的三個助理,在三個月後二人辭職,一人心理壓力太大,以為自己已染病毒,精神失常。哈夫金告訴第二批前來的助手:「依靠上帝的全能,才能把眾人認為不可能的,變為可能。」

1896年10月,印度發生「黑死病」,瘟疫火焰般的傳染,他卻製造不出「安全」的黑死病疫苗。1897年1月10日,他又將第一劑的黑死病疫苗,打到自己身上,他微發燒,頭痛,注射部位疼痛,但是沒事。這是第一個黑死病疫苗的成功製作。

他獲得許多的獎金,全數作為疫苗的研發。1899年8月10日,他在印度的孟買成立「瘟疫研究中心」,1925年改名為「哈夫金研究院」(Haffkine Institute),成為亞洲第一個瘟疫疫苗的研發與提供的機構。他提出「培育人才,未來才有希望。」疫苗研發與病毒檢驗,是瘟疫研發中心的重點。

哈夫金在印度,與印度人的生活聯結緊密。幫助國家防疫,不是只在疫苗的製造,降低百姓的死亡率,更要從百姓的習俗改起。他大力反對印度的「童婚制」他提出未成年結婚,超過20%的嬰孩出生不久就死亡。年幼的母親不知如何照顧嬰孩,不知如何保持家庭衛生。他提出:「母親年紀太小,無法學習料理家務。」

他也大力反對「廟妓」,廟宇收養窮人家的女孩,提供廟客性服務,他提出這是嚴重性病的傳染源。他建立預防瘟疫的方法,不是疫苗,而是公共衛生預警,要百姓知道「生活保持乾淨,不愛沾染污穢。」

他發現印度的習俗,有敗壞文化的因子,他寫道:「面對瘟疫,眾人在恐懼中,印度習俗是提供聚眾的歡娛,去沖淡恐懼。其實聚集是傳染,不乾淨的飲食是得病的捷徑。百姓在困苦時,不去解決問題,卻用廉價的酒來給人享受,享受麻木,是在逃避問題,結果降低解決問題的能力。」

他記錄每一場瘟疫發生的癥候與過程,保留各地寄來的報告。他寫道:「瘟疫是國家歷史的一部份,事關許多人的生存權,要嚴肅面對。」

1902年10月30日,印度的一個小村落慕科瓦爾(Mulkowal),居民需要霍亂疫苗。由於居民不多,哈夫金托人帶一瓶過去。有19個居民打這疫苗,7-10天,這些人全部死亡。這是著名的「慕科瓦爾災難」(Mulkowal desaster),是醫學史上第一件疫苗意外事件。

事情一發生,印度總督下令哈夫金立刻下台,遣送回國,等候審判。印度、英國等報紙大肆抨擊,內容辛辣,非常難聽。低水準的媒體報導,是以醜化別人,才能引起眾人注意。這樣的攻擊,反而引起世界的注意,眾人才知道有「疫苗」。

哈夫金非常的難堪,一個奉獻自己,在醫學上幫助多人,突破「黑死病」與「霍亂」,給人帶來極大拯救的人,竟要受到公眾言論的鞭笞。他後來寫道:「我才體會,真正的榮耀,不在世界榮耀的座位上。在那裡稍久,一定會受人攻擊。過去多少美好的成果,在譭謗下,悉歸無有。我才體會,真正的榮耀在天上。」

這時由羅斯(Ronald Ross,1857-1932)出面,組一國際調查團,前往現場調查事件。詳細調查後,發現哈夫金送到慕科瓦爾放疫苗的玻璃瓶,與疫苗用剩送回來的玻璃瓶不同。前者,是醫院特製使用,後者是市場上都可買到的。

哈夫金送出疫苗前,會放有機酸抑制雜菌滋生。送回的疫苗瓶,卻長了一堆破傷風菌。1903年答案揭曉,哈夫金的疫苗瓶到了現場,醫生為了方便施打,買一些「未妥善消毒」的玻璃瓶,分裝疫苗,為人施打,以致疫苗受到污染。這件事情,成為日後疫苗製作、疫苗保存、疫苗傳送、疫苗施打,都要有非常嚴格標準的步驟,而且要有外人監控,否則施打疫苗的手,會成為殺人的手。

1906年,哈夫金才完全獲得平反。他作了一個勇敢的決定,1907年,他回到印度擔任原職。他寫到:「愛,使我勇敢站立,忘記前嫌;望,使我更加小心,永遠預備面對攻擊;信,使我留在災區,是上帝給我幫助人的機會。」他開始建立疫苗的封存制。

哈夫金成為普世「疫苗管理」的訂定者,送出的疫苗,在當時被稱為「比打開銀行的金庫還難。」並要求醫生,對接受疫苗的人持續追蹤,身體反應,尤其是前十五個小時。他也研究疫苗的保存。他的名聲,傳到世界,「哈夫金疫苗」,成為普世公認最高品質的疫苗。

1914年,哈夫金染上瘧疾,才申請退休,回到英國接受治療。病癒後,他到印度北部擔任回教什葉派領袖阿加汗三世(Aga KhanⅢ,1877-1957)的防疫顧問。阿加汗三世是伊朗、敍利亞、巴基斯坦與印度穆斯林什葉派的共主,曾是哈夫金的學生。有人造謠說他是改信什葉派的基督徒。

不久,他又到中東猶太人的屯墾區,幫助建立疫苗製作與公共衛生,他寫道:「我年紀愈大,愈像個鼓勵者。」又寫道:「做事有效率,在訂定有次序的流程。」又有人說他是猶太錫安主義者。

他發現歐洲有些國家,已經在用瘟疫的菌種作武器,瘟疫的研究由健康、防疫轉成殺人。這是1915年德國軍事家的納尼多爾(Rudolf Nadolny, 1873-1953)所開始,1916年,他以家畜病毒,由駐外人員攜至美國、西班牙、阿根廷等國施放,想製造食品不足的恐慌。納粹執政時,納尼多爾擔任德國駐俄大使,他將這技術,在1925年傳給蘇俄,後來又傳到日本。1927年,哈夫金回到奧德薩大學,游說俄國高層,不要作病毒武器,這將導致「生物恐怖主義」。有人說他是共產黨,他都不爭辯。

他的學生組成「聖經弟兄們」(Bible Brothers),他與蘇維埃共產黨力爭學生信仰自由,要不是他有疫苗製造與管理的最佳技術,早就被驅逐出去。他在最後,帶走一批學生,回到法國,讓他們在巴斯德研究院任職。他的晚年,各地的感謝信,如雪片般紛紛寄來,無數的獎要給他,報紙要爭相採訪他,他反應冷淡,寫道:「世界的掌聲像是豬飼料,豬餵大了,就殺掉。」不久他安息。

請問,哈夫金的一生,是不是幫助很多人?

參考文獻
1. Chernin, E., 1991. Ross defends Haffkine: the aftermath of the vaccine-associated Mulkowal disaster of 1902. 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Medicine and Allied Sciences. Vol.46. No.2. PP.201-218.
2. Ross. R. 1907. The Inoculation Accident at Mulkowal. Nature. Vol.75. PP.486-487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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