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大學教授遊東京的筆記簿

森泰吉郎的六本木森之廈

 
  

我到日本之前,母親託我買「仁丹」,
仁丹是早期自日本輸入的口中爽涼劑,
瓶面貼著一個捲著鬍鬚的軍人。
到了日本,進了百貨、商場,我與妻子就到處找仁丹,
後來問店員:「就是台灣旅客,常買那一種小粒…」
店員笑得和藹,表示她懂了,
她帶我們到一角,給我一瓶「救心」。


1890年代,電梯的技術、防火的材料,與抽水馬達的效能,使高樓建築開始興起,可蓋10層的房子。1960年代,鋼結構的建材,預力的混凝土、夜間施工照明的改善,使大樓能蓋到30層樓。1990年代,基礎施工的改良,地基的技術改善,輕質的建築外牆,與大樓內的強制通風,能建造超過50層的超高建築。

不過,超高建築改變傳統都市的面貌,產生新建築與老舊建築間的強烈對比,與框限都市上空的開闊。超高建築代表財富、權力、與自身無遮攔的視野,能夠滿足人深處高高在上的慾望。高超的工程技術,帶來超高的建築,但是技術之外,超高建築留來許多未解的謎。我到東京六本木的任務,不是買仁丹,而是觀看這座地上54層、地下4層,238公尺高的超高建築「森大廈」(Mori tower)。

六本木是六棵樹木(可能是櫸木),早期的地標,後來樹木毀於戰火。在江戶時期,這裡是荒涼之地,江戶幕府第二代大將軍德川秀忠(1579~1632)將此作為墳場之地,後來逐漸有苦力者前來居住。明治時期,又成駐地軍隊夜間尋歡飲酒的風化場所。二次世界大戰之後,六本木是東京都人口密集的貧戶區。

著名的都更新案
建築企業家森泰吉郎(1904~1993)在1990年代初期,認為要改善東京都中心的生活環境,必須要改善六本木,推動「都市更新」(urban renewal)。在1993年與居民溝通,興建臨時住宅讓他們暫居,2000年將11.6公頃的六本木建多棟大厦,營造成居住―商業―藝術綜合區,改變都市人潮運動的軸線,這裡成為居住品質,生活機能與活絡商業區。名品店林立,許多國際藝團來此表演,公園綠地面積廣大,是近代非常成功的都市更新案例。

優良的都市更新,有幾個特點:空氣良好、噪音低、開放空間多、社區綠帶、屋況佳、交通方便、公共衛生好,少蚊蟲、老鼠與蟑螂、污水排放地下管線、少淹水、鄰里安全、與自然多聯結、提昇房產價值。

當我前來六本本時,只能看到都市更新的結果,看不到背後的過程。可見都市更新不是像台灣全然負面報導。我閱讀「六本木之丘(Roppongi Hills)都市更新案」的報告,發現與市民的文化素質有關,眾人期待改善未來的生活品質,降低人口擁擠的狀況,建商合理利潤之外不投機的形象,凝結出都市更新的共識。

超高建築與城中城
早期的超高建築都是辦公大樓,易於認辨的地標,或是百貨店,有其商品代表性。這棟大樓是土地開發者森泰吉朗的理念,讓大樓成為一個完整給仁服務的小世界。不只,在此居住,工作、採購、活動、健身、娛樂、與休閒,都可以在這大樓內得到多方位的服務,減少通車所花的時間,與增加出外欣賞大自然的機會。這大樓的地板面積約724,000平方公尺,由世界著名建築總體規劃設計公司Kohn Pederson Fox(簡稱KPF)設計。

2003年完工後,成為東京都最具特色的超高建築。也代表2000年以後,超高建築的新概念 ― 建築是一座小型的城市,稱為「城中城」(cites-within-cities),大樓不再使用於辦公,或商品,而是居住、商用混合,這改變近代的都市更新超高建築居民生活使用的多樣性,就可以營造建築周遭的生物多樣性。大部份的城市,公園綠地很少,如同沙漠綠洲;居民住在超高建築,將增加公園綠地的面積,提升都市公園與其管理的重要,都市將成綠洲,超高建築為綠洲內的樂園,不再用沙漠地。

減低空間壓迫感的大樓設計
KPF是三個首席建築師的姓合組公司,近來,這公司被稱為最傑出的都市建築典範,因為所蓋的每棟大樓都非制式,也非公式化的重套,更非強力行銷來售屋。而是配合在地地理、環境、文化特色,與生態特徵來建造,減低新蓋大樓與周遭傳統建築,明顯的空間對比,與附近空間高程落差之間的壓力;並使傳統與現代之間互融。他們不是一蹴就成,而是經過許多失敗與學習,才漸能體會不同文化的差異性,與依使用空間的民族感去設計。

例如在大門入口有巨型遮雨棚,做成的藝術表演空間,在低樓層,以迴旋橋廊與周遭相通,在中樓層,可以與周遭建築共享庭園綠色草坪,與廣大的視野,在高樓層可以與附近超高樓層對應,不相互凌比,並與都市周邊起伏台地、丘陵或山岳,營造視野的深淺。可惜,我在六本木森之大廈,感冒發冷,靜坐在咖啡店喝熱咖啡,沒有機會登上樓頂高層遠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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