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馬食堂(九十)
那一夜，雨
初到UC
Davis，我就到電話亭，翻查電話號碼簿，查知學校附近有一間華人教會。禮拜六晚上，我想那裡應該有聚會。我騎腳踏車前往，天略陰霾。騎了不久，下起大雨。我披起雨衣，繼續騎車。又颳起風，天氣似乎更為寒冷。我扣起衣服的領扣，將雨帽壓低，繼續騎。
騎車經過校園，在橄欖球場邊的路上，腳踏車忽然落鍊。天色已黑，風雨又大，我將車子牽到路燈下，靠著一點燈光修理腳踏車。馬路上沒有行人，也沒有車子。我蹲在輪子邊，一次又一次地嘗試將鍊子掛上齒輪，愈急就愈掛不上。剛掛上去，踩了一下踏板，鍊子又掉下。祇好又下車修理，手也弄得油膩污黑。「主阿，你知道有一個又濕又冷的小子，蹲在這裡嗎？」我禱告道。
忽然衝出四～五隻狗，狂吠而至。我趕快跨上腳踏車，用力一踩。輪子竟然可以轉動，鍊子瞬間接上。狗群繼續衝來，我拼命踩踏板。有一隻狗竟鍥而不捨的追，我幾乎可以感覺狗牙已近腳後，胡亂猛踩了一陣，危險才消。我又騎過幾個街道，到了教會門口，燈是暗的。我停車，走到門口，門是鎖的。我在門口喘氣一陣，用手帕擦去眼鏡上的水珠。休息一下，再繞另一條路，騎車回家。
我實在是一個笨拙、不精明的人，忘了來教會之前，要先打電話問。這些缺點，加添我日後的不順利。我獨自一人在此，祇能無依無靠地來靠主。希望又失望，失望又希望，沒有祂，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？祇能不斷地學習，將自己更深的放在主手中。我大概多次快從主的手中滾出去，祂仍用小拇指勾住我。事後，我常想來美國究竟在學習甚麼呢？也許在學快速地踩著踏板向前，不讓困難、沮喪、失望、攻擊等追上。最起碼有主在，孤單的心不用繞圈圈。隔天上午，雨停陽光大。我又騎車到教會，在遠處已看到教會的燈亮，大門敞開。回到上帝的家，真好。
我在Davis華人教會聚會數年，深深體會海外的華人教會，是異鄉學子的另一個家。這裡不祇有屬靈的供應，也有美好食物的愛宴；不祇有弟兄姊妹的看顧，也有生活不適應時的保護；不祇有講同種語言的對象，也有彼此分擔問題的朋友。我在這教會聚會，一直到畢業回台灣。有太多美好的記憶在這裡；有許多寶貴的功課，在此學習。
教會的牧者是李革順（Gershom
Lee），他的教導與陪伴，對我的信仰與個性有很大的幫助。他有不止息的熱心，是一個禱告的人。他與師母長期接待從台灣、香港、大陸、日本、越南、新加坡等前來的學生，並經常教導他們。我當了多年的老師，才體會接待與教導是不容易的事，每一個前來的學生，背後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。那裡有許多糾纏與紛擾，是一開始看不出。無論對人有多大的愛心，對教導有多大的熱忱，沒有一個，能夠改變那個世界。祇有上帝，讓學生肯與那些糾纏切割，讓救恩的真光照入紛擾的幽暗面。有上帝，教導才有盼望。李牧師也介紹亨利˙馬太（Matthew
Henry,
1662-1714）著的聖經注釋書給我，對日後認識上帝話語的幫助很大。我以為來UC
Davis祇是念書，沒想到教會是上帝手中的恩典學校。
生命若是屬上帝的花園，所結的是美好的果子；若是屬世界的工廠，所結的是勞苦愁煩，轉眼成空。高等教育是給我們一個機會，細細品嚐上帝的作為。看哪，上帝的作為是用細胞組成，用粒子作材料，看到愈小處愈美，愈大處愈奇妙。世界的作為是由權力、利害組成，看到愈小處愈幽暗，看到愈大處愈混沌。上帝的工作是生命，生命會持續生長，直到永生；但是世界，始終沒有「永生工程學」。上帝的作為是使生命與周遭的環境相協調，人類卻常破壞環境，不然就為搶奪環境資源欺壓人。上帝知道人一生的結局，而給人預先的救贖；人卻祇看到起初的反應，看不見連鎖反應的結果。因此，就反對世界嗎？不。
親愛的同學，這個世界雖然很不完美，但是每一個不完美都是一個機會，讓我們靠著上帝，在其中恢復原本的價值與意義。上帝不會給我們一個完美世界，去寵壞我們，而是在問題叢生，陷阱處處的世界中，保守我們不失腳。上帝也沒有給我們一個不痛苦的世界，讓我們嘻嘻哈哈，而是讓每一個痛苦的經驗中，有完美的結局。這世界一直有追逐恐嚇我們的野狗，反對野狗嗎？讓我們奔回上帝的教會吧！
野狗之友
張文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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