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馬食堂(一五九)
人生的7-11
清晨5:30，我在路口遇到他。他穿著內衣與短褲，凝視著前方。我騎車到他身邊說道：「早安。」他說：「早。」我又問他：「這麼早，要去運動？」他喃喃說了幾個字，我聽不懂。路口的紅燈轉綠，我問：「要不要走過去？」他又喃喃說那幾個字。
我下了腳踏車，問他：「伯伯，你要到那裡？」他又說那幾個字，我還是聽不懂。我說：「請你寫在我手上好嗎？」他邊說邊寫在手腕上，我才知道：「喔，是區公所。區公所在你左邊，不在前面。」他說：「噢…是嗎？」
紅燈又轉綠，我與他走過去到區公所前，他茫茫看著前方，說：「銀行呢？」我說：「你的左後方有家銀行，我陪你走過去好了。」沿途上，他告訴我他的姓，他93歲，民國35年來台灣，與一些過去的事。我帶他到了銀行，他說：「不是這間。」我又陪他走向下一家銀行。他說：「以前都記得，最近都忘了。」我笑笑。忽然他也笑了，說：「前面是7-11，我都在這裡買報紙，我想起來了。張先生，不用陪我了。」我聽他稱我張先生，我放心了。回頭，上了腳踏車，繼續往前騎。
我知道，遇到這位先生，是上帝的作為。前幾天，有個晚上，我半夜醒來，對上帝禱告：「教書二十多年，我受了許多傷，我累了，我是不是可以不教了。」當我在陪老先生時，才體會他有一時的迷失，看到7-11店，就想起前方的路。我是否也在人生的地圖上，一陣迷失，遇到7-11，就能走上正途。
主啊，祢是我的7-11。
失智的陪伴
張文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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