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福大地的風味

夜裡，我站在野地，除了月光，大地都籠罩在黑暗中。我深深的呼吸，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酸味。喔！那是造物者祝福田地的味道，番茄成熟了。

我與我的蕃茄田

我在加州大學唸書時，向學校租了一大塊農地，種了不少番茄，因此我知道番茄成熟時的味道。

■　最好的土壤
加州戴維斯（Davis）鎮的土壤稱為「優洛壤土」（Yolo loam），這是世界上最好的土壤之一，不僅土地肥沃，而且土層深厚，容易排水。學校面積很大，大部分是農地，所以開放給學生租地耕種。我在臺灣沒有種植的經驗，有些躊躇，系上的老技師告訴我：「只要把種子放入優洛壤土，加一點水，就是生手也能有一大堆的收成。」這個技師是德國人，在這裡住很久了，他非常的胖，終日將龐大的肚子塞在一件深藍色吊帶工作服，他邊說邊拍肚子，彷彿證明自己是吃一大堆收成的人。

二月底，雨季剛停，我到超市買了一些番茄種子，在表土上挖了一道十公分的深溝，將種子放入、覆土，上面再蓋一些草桿。三月底，氣溫逐漸回升，大部份的種子發芽了。我推了一輛獨輪車，到學校的堆肥場邊，裝滿一車車的馬糞，然後一股腦的倒入農田。幾個月後，枝頭果然長滿了番茄。這種土壤會寵壞我這種園藝生手，以為從生手到綠姆指是一條容易的道路。

■　鹽分的吸收
番茄生長最旺盛的期間幾乎不用澆水，甚至在收穫前一個半月，表土愈乾，番茄長得愈瘋狂。當時又不下雨，番茄裡有那麼多的水分，是從哪裡來的呢？原來一般番茄的根，集中在地表下二十公分的深度，部分的根還會長到四十公分的深度，但是優洛壤土非常的均勻，在缺乏雨水的日子，番茄的根會往下長，深到九十公分以下。這裡有淺層地下水，番茄能從地下水直接汲取生長所需的水量。

地下水的鹽分雖然高，但是番茄的體內有一種蛋白質能與鹽分結合，使鹽分不會影響正常的代謝，孕育出美國品質特佳、產量豐富的番茄。甚至許多人願意多花一點錢，去買這種含有地下水鹽分的番茄汁。難怪當近代的科學家想利用生態的方法，來改善鹽分地時，番茄自然就被列為最佳候選者之一。

我種的蕃茄長太多了，人吃不完的，鳥吃、蟲也吃，還是吃不完，蕃茄掉落在地，隔年田裡又長出一大堆的蕃茄。我畢業離開學校已經許多年了，仍然難忘番茄成熟時，大地上的風味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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