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濟學系的源起—尋找公義的價格

人類的文明，長期以來受到六個因素
金錢(Money)，
道德(Moral)，
軍事(Military)，
藥物(Medicine)，
工藝(Manufacture)，
與文藝(Muse )，
所影響，
這稱為6M。
6M後來在高等教育上發展成大學的學院，並延伸出許多的科系，
經濟學橫跨二個因子—金錢與道德，
並成為左右近代人類社會、政治、法律與科技最大的力量之一。

　　自古以來，人類就有買賣的活動，如以物易物，或是以錢易物。但是將買賣的行為，轉化成抽象的思維，以系統性的分析，探討金錢買賣的公平性、價格的合理性、財富所得的合法性、對國家與社會的穩定性等，就會溯源到中古世紀法國巴黎大學的一個學者，「經院學派」的代表人，道明會(Dominican)的修士阿奎那(Thomas Aquinas, 1225-1274)。

　　阿奎那是義大利人，來自一個非常富有的家族，他在十九歲時成為修士，受到家族很大的反對。二十一歲時，他只好遠離家鄉，前往巴黎大學。他平常話語不多，終日穿件修道服，行動有些遲鈍，同學們謔稱他「笨牛」。但是，他的老師馬格納斯(Albertus Magnus, 1206-1280)非常欣賞他，說道：「一般人講話，只是給少數人聽到。阿奎那想講話的時候，世界都會側耳而聽。」歷史上證明馬格納斯的說法完全正確。

　　馬格納斯是歷史上第一個被稱為「博士」（doctor）的人，doctor在拉丁文的字源是docere，意即老師。他博學多聞又善於邏輯推理，例如他認為地球的體積龐大，在日照之下大地的受熱將不均勻，除了日夜與四季溫差的變化之外，應該還有地理不同的溫差。他收集各地的溫度，認為溫度變化的範圍不夠大，因此，他認為在歐洲、亞洲與非洲之外，還有未知之地，而且有更不同的溫度。這個推論，開啟兩百年後歐洲航海的大探險，發現美洲、澳洲與南、北極。他在巴黎大學教授「道德哲學」（moral philosophy，現今的倫理學），他說道：「如果將亞里斯多德當成崇拜的神祇，就覺得他寫的內容都很合理，如果把亞里斯多德當成凡人，就會發現他寫的內容錯誤百出。」他與學生討論時，除了阿奎那，沒有人與他對談。

　　阿奎那自巴黎大學畢業後，到處遊歷教學，並將所思考的寫成教科書，這些教科書廣受閱讀。後來，他回到巴黎大學任教，成為當時歐洲最著名的教師。教學之餘，他經常在思考「什麼是真正的知識？」，他認為在探尋知識的路上，有許多絆腳石，他寫道：「歷史上的典範，都是軟弱的人。擁有權力的人，常是不中用的一群。許多的禮儀，最後總是落入繁瑣。藝術的創作，經常脫離群眾的需求。可誇的知識，常是掩蓋自己無知的外袍。有經驗的人、一成不變的規範，與流行的價值觀，淪成我們認識真理的攔阻。」他認為教育的目的是移開這些攔阻，他寫道：「認識知識的本質是上帝給的禮物，如同蜂房下滴的蜜，應該讓年輕的一代，親嚐知識的甘甜。」

　　為此，他設計了許多有趣的問題與學生討論，1264年 到1274年間，他將教材寫成《Summa Theologiae》一書，後來這本書被稱為中古世紀影響西方文明最深遠的著作。書中他提到人的存在與財富的本質，財富本來是購買的能力，為何會淪成貪財、或是欺壓別人的邪惡？避免邪惡，人在交易的事上，應該如何產生「公義的價格」(just price)?他認為一切是上帝賜給人的，人的交易應該有公義價格的存在，依他的定義，公義的價格是全錢合理使用的藝術，使上帝的賜予，個人與社會，產生最佳的效益，他認為金錢是用來與人分享的禮物，他稱此為「恩賜的理論」(theory of Gift)。這是經濟學的萌芽，以倫理學為基礎，追求財富在公平與公義上的法則。

　　阿奎那也認為公義價格是交易能夠反應產品的價格，而非買賣雙方的議價，也非市場競爭的結果。不過公義價格的訂定，不是賣方孤芳自賞任意的抬高，而需符合社會、國家制度、與道德的規範；公義的價格也不是買方的任意減價，而是基於對產品真正的欣賞。公義價格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樣，不會欺騙外來的客人，是公開資訊下買賣雙方公平的交易。交易的結果能顧念生產者與他家庭的生活、需求，製造成本與風險等。

　　更重要的，他認為公義價格的背後，工作價值的認定，才能產生高水準的產品，與人合乎公義的交易。工作不是作工（working），更不是帶壟斷性的佔有（occupation），不是只為按件計酬的零碎（job）， job的原意是piece零碎，而是公開與人分享，宣揚美好的職責（profession），或是承受上帝的呼召（calling）。由公義價格的底價值，必須建立於職業的神聖性。1321年，牛津大學的教授布雷華寧(Thomas Bradwardire) 用等比級數作利息的計算，將數學導入經濟學，開啟「計量經濟學」，從此數學與經濟學緊密結合。

　　十七世紀，商業的重視，而後工業革命更使財富更增加，財富分配、市場機制、政府的參與、國際競爭等，擴大了經濟學的範疇。1765年奧地利的維也納大學成立普世的第一個經濟學系，1784年美國威廉瑪麗學院(College of William and Mary)也跟上，成為北美的第一個經濟學系。

　　近代，經濟學系已經成為各大學商學院的主要科系，新的經濟理論不斷的衍生，經濟學已成近代文明活動的殿宇，財經報告、所得分析、經濟預測，幾乎成為每日報章媒體的重點。經濟學系也成為培養經濟人才的所在，不過暫離這些喧嘩的活動，在那經濟架構的殿宇中傾聽，也許還能聽到阿奎那對「公義價格」的呼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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