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帝、神經醫學與靈性照顧

睡眠與失智—我會學「火雞」的叫聲,給失智的父親聽

我小時候,不太聰明。
考中學時,
彰化有十多所學校聯招,
我考上最後一所。
父親不相信他的兒子這麼笨,
寫信給聯招會,要求重計成績。
回函是「成績無誤」。
我不會考試,但會學鳥叫。
父親失智時,我學鳥叫給他聽,
期待他能想起,在鄉下聽過的鳥叫。


我喜歡波茲福德(Anna Botsford Comstock, 1854-1930)的著作,她在1911年所著的《自然學習手冊》(The Handbook of Nature Study)是近代科學教育的經典之作。

鳥類多麼有情趣
她在書中寫道:
「鳥類的一生,充滿活力。
清早鳴唱,飛翔林冠上,
穿梭樹枝間,
勤勞覓食,隨四季的變化,飛來又離去。
牠們的聲音悅耳,
牠們的羽毛奇妙,
牠們的飛翔多變,
牠們的鳥巢優美。
牠們與植物的關係,
與昆蟲的關係,
與彼此的關係,
有許多微妙的細節,
值得人細細的觀察。
在都市裡生活的人啊~
不要每天只討論吃喝什麼,
或到那裡購買什麼,
或評論什麼。
人若無感於周遭雀鳥的變化,
那是多麼貧乏與可悲。」


1981年,我在美國念書時,無意中在學校圖書館借到波茲福德的作品,才開始學習多觀察鳥類。我發現觀察鳥類的那一天,日子美的像首詩。

觀察鳥類是種心靈的休息
從此,學校附近喜愛嘎叫的藍樫鳥(blue jay),草地上跳躍的知更鳥(robin),樹幹上上下移動的茶腹鳾(nuthatch),茂密樹葉間的山雀(chickadee),喜愛敲洞的啄木鳥(sapsucker),整晚鳴叫的布穀鳥,婉轉不休的歌雀(song sparrow)等,都成為我的好朋友,產生不少與人分享的題材。

喜愛觀察鳥類,後來對我有很大的幫助,尤其在疲乏、沮喪、難過時,可以走到野外,看鳥,聽鳥鳴。

我喜歡讀以賽亞書,這卷先知書記載許多鳥類,例如上帝為祂的子民,興起審判時,仇敵的宮殿,會成為「鴕鳥的居所」(以賽亞書三十四:13),上帝的作為,我像駝鳥雖然看不太清楚,但即使在權力的漩渦中,也得蒙主保守。

火雞的叫聲
父親失智時,我常帶他在住家附近散步,看看麻雀。「上帝看顧麻雀。」我對父親說,父親聽了點點頭。有時我們站在頂樓屋頂看鴿子,「上帝看顧鴿子。」我對父親說,父親聽了有些微笑。

當我學火雞叫,父親最有反應,他會乾脆叫一、兩聲。這些景象後來都成為我美好記憶的定格。我對父親說:「我們家鄉的火雞,就是這樣叫。」「還記得到嘉義吃火雞飯嗎?」父親點點頭,好像還記得。

腦神經醫學家威爾克斯(Samuel Wilks, 1824-1911),首先發現精神官能症者大腦重量的萎縮。1866年,他在「神經系統疾病的病理觀察」(Observation on the pathology of some of the disease of the nervous system)中寫道:「失智發生的前提,常是人的生活習慣不好,過多的壓力,太多的慾望,太緊張的工作,太多的焦慮,以致毒化大腦,使大腦無法休息。大腦功能失去穩定性,是大腦的防衛機制……。另一類的失智,是人把自己的快樂,建立在沈迷於玩樂、不用大腦的事上,會逐漸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,那時大腦也不會為你負責。因此人要工作有時,休息有時;或是休息有時,工作有時。」當我閱讀威爾克斯的報告,想到「鵜鶘、箭豬,卻要得為業;貓頭鷹、烏鴉,要住在其間。」(以賽亞書三十四:11)要像鳥類勤勞工作有時,安靜睡覺有時。

威爾克斯是倫敦著名「蓋伊醫院」(Guy’s Hospital)的院長,也是皇家醫學院院長(Royal College of Physicians),他鼓勵醫生:「不要把病人的身體當成醫生獵殺疾病的戰場。不要把病人的病況當成魚缸裡的魚來觀看。不要把病人,逼到拳擊台邊,叫他們就範。我們要思想上帝的作為,祂必給我們智慧,並且願意聆聽別人的聲音。」

要休息,讓上帝作工
威爾克斯寫道:「睡眠對於大腦的休息很重要,因著心中重擔,大腦神經還不斷的作用,將中斷睡眠。失智者的睡眠很短,以致日夜顛倒,或夜間常起來活動。」他是「延髓麻痺」(bulbar paralysis)的提出者,由大腦病變,阻礙神經傳遞,產生肌肉無力症,他用冷水浴,再逐漸泡溫水,來促進神經的傳輸。也是「潰瘍性結腸炎」(ulcerative colitis)症狀的命名者,他提出這種慢性的腸炎,與飲食有關,也與大腦承受壓力,焦慮或沮喪心情,間接影響腸胃,他提出:「要有健康的老年,不要把心思機械化,保護大腦需要足夠的睡眠,從小培養興趣,那會是初熟的果子,用童年的喜悅,掃除日後累積的不愉快。」

他也鼓勵人:「不要有野心,尤其到年長時。」他在晚年接受外界採訪時,說道:「我只想做好自己的事,沒有野心要爬到要職。後來擔任院長,是不得已的。」

他參加衛理會教會,「我在學生時代,去聽一場無神論學者的演講,我旁邊坐著一老婦人,會後我問她:『聽得懂嗎?』她說:『無論他怎麼講沒有上帝,我還是覺得上帝就在這裡。』她這句話,重新堅固我的信心。」
我陪父親時,失智好像是一張模糊的地圖,看不到邊界,看不清路線,看不到地標,看不到休息站……,惟一清楚的是標竿,是主耶穌。無論在任何的狀況,學習交託主,主耶穌同在,一直沒有離開我們。

於是我又像小鳥,快樂地鳴唱。

參考資料
1. 1906. Sir Samuel Wilks of Old Age. The British Medical Journal. Vol.1. No.2370. PP.1305-1306.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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