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帝、神經醫學與靈性照顧

像蟋蟀躍過失智者誤會的牆垣


「文亮,你好久沒有來了……」父親看著我說道,
我心中愣了一下,
前一晚才來看他,怎麼會這樣呢?
「你去哪裡呢?」父親又質問道。
我知道必須像蟋蟀,
跳過誤會的牆垣。
「我昨天去麥仔寮。」我說道。
父親看著我。
「麥仔寮,現在叫『麥寮』,以前彰化的民生戲院常有『麥寮拱樂社』來公演啊。」
我期待喚醒父親的一點記憶。
「彰化……」父親喃喃道。
「是啊,在民生菜市場的後面,那裡的麻荖與草仔粿,是你最愛吃的。」我說道。
「麻荖……」父親又喃喃道,好像知道又不知道。


失智者的恍惚(trance),是腦血管的收縮,血液流量減少,腦壓降低,以致腦波放緩,判斷誤差,反應遲鈍的現象。人醒著,卻對周圍的事物沒有什麼反應。像醒又像睡,甚至講話的能力也漸漸失去。

老歌新唱
有趣的是恍惚的老人,對某些特別的人、事、物特別有反應,這點反應成為與他們溝通,最後的一條繩索。父親對以前喜愛的對以前喜愛的「昭和歌曲」、「日本NHK紅白大賽」,完全沒有反應。對陳芬蘭的「孤女的願望」、文夏的「黃昏的故鄉」、蔡幸娟的「星星知我心」,卻有反應。
這些台語歌曲我以前都會唱,信耶穌後,我就不唱了。父親失智後,我又想起來,唱許多歌給他聽,都沒有反應,但這幾首歌像是腦波的脈衝,他聽了會微笑。尤其是洪一峰的「思慕的人」,父親特別有反應。我知道父親有一個思慕的人,那是誰?這是我替父親保守的祕密。

失語的溝通
有些恍惚的現象,是來自藥物的影響,使人失去話語表達的能力,愈來愈不想活動,甚至失去大便自理的能力。父親知道自己失智嗎?是的,我從他難過的眼神,看出他的愧疚。
「我期待上帝給我聰明,給我敏銳的觀察,準確的診斷,病人自然的反應,背後有治療的藝術。我不只是個醫治者,也是病人醫治過程的參與者。我在醫學的領域耕耘,不是對人愈來愈冷淡,不是對成果愈高傲,不是貪圖更多的擁有,而是有份神聖的單純,去工作。」這是布萊德(Richard Bright, 1789-1858)醫生晚年對愛丁堡醫學院學生的一段演講。

大腦功能受許多器官影響
他發表「腎臟病」(Renal Disease)、「急性腎炎」(glomerulonephritis,又稱布萊德症Bright’s disease)、「水腫」、(anasarca)「胰臟炎」(pancreatic disease),與飲酒過量產生「肝臟炎」(liver disease)等。
他提出避免「高血壓」、「高向醣」、「高血脂」是保護自己身體健康的指標,不要忽略。1839年,他提出「神經疾病」(nervous disease),肝臟、腎臟的疾病,影響大腦功能,產生「認知退化」、「辨識能力減退」、「學習能力降低」、「失語症」(aphasia)、「偏盲症」(hemianopia),與某些不規律的癲癎等。

預防比醫治重要
有些疾病他提出預防與醫治的方法,例如「水腫」是人久坐、缺運動、肝硬化、血液循環不佳,可能引發怕冷、頭痛、局部血管栓塞、心臟跳動乏力等。他建議水腫人吃亞麻子或亞麻子餅乾,泡溫水,穿毛絨衣保溫等,他寫道:「健康不是依靠藥物,而是正確的生活習慣,合宜的飯食,避開罪的試探……,早睡早起,多在白天活動,多喝牛奶,保護胃與消化系統。」
「腎臟不好的人不能喝酒,或喝較強烈的飲料,要運動但不能太激烈。」健康的知識,比醫治的知識重要,他提出:「醫治性的藥物,另一面是毒性。」

有意義的人生
布萊德在22歲時,與同學划船到冰島探險,遇到風暴,被吹到不知名的海域,不見陽光,又缺乏食物與衣服。這時,有艘大船經過,將他們救回,從此,他相信上帝對他的人生有美意,可以幫助人。
我相信在有限的人生,有限的知識,有限的幫助,大腦最有效的使用,是認識創造大腦的上帝。
父親一直記得「麥寮拱樂社」,愛吃「麻荖」、「紅龜仔」、「雞捲仔」等,我常去淡水老街買回來給他吃,他靜靜地嚼著……沒有什麼反應。我知道他的失語,不是他的選擇,我唱「黃昏的故鄉」,仍是有我的選擇,因為我們黃昏的故鄉,是在黃金海岸的那邊,不是黑夜將近的黃昏。

參考資料
1. Hale-White, W., 1935. Great Doctors of the Nineteenth Century. Books for Libraries Press. U.S.A.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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